秋日诗
道废固命也,瓢饮亦贤哉。何事葬江水,空使后人哀。
"羞说起。嚼破白桃花蕊。人在夕阳深巷里。燕见来也未。
"衲外元无象,言寻那路寻。问禅将底说,传印得何心。
杏园人醉日,关路独归时。更卜深知意,将来拟荐谁。"
莫听阿干歌,阿干心独苦。棘城西去白兰山,茫茫隔今古。阿干为弟言,马伤君莫怒。弟言报阿干,连枝本同父。阿干歌,悲无穷,阿干有子还思忠。登高山而望远海,慨异国之朝宗。阿干歌,歌自悼,阿干有孙还识孝。报雠不得留雠衣,缚草作雠兮射雠貌。阿干歌,歌以风,此歌安得流寰中。君不见宋湘东与梁湘东。
菊坡九日登高路。往事知何处。陵迁谷变总成空。回首十年秋思、吹台东。西窗一夜萧萧雨。梦绕中原去。觉来依旧画楼钟。不道木犀香撼、海山风。
夏目衔泥燕子穿帘幕,早池塘贴新荷,庭愧堤柳鸣蝉和。扇影罗,巾岸葛,花盈座。暑气无多,雨声初过。倚东床,开北牖,梦南柯。灯前恣舞,醉后狂歌。书慵注,琴倦抚,剑羞磨。挂青蓑,钓沧波。世尘不到小行窝。笑拥青蛾娇无那,年来放我且婆娑。述怀蛛丝满甑尘生釜,浩然气尚吞吴,并州每恨无亲故。三匝乌,千里驹。中原鹿。走遍长途,反下乔木。若立朝班,乘骢马,驾高车。常怀卞玉,敢引辛裾。羞归去,休进取,任揶揄。暗投珠,叹无鱼,十年窗下万言书。欲赋生来惊人语,必须苦下死工夫。人生傀儡棚中过,叹乌兔似飞梭,消磨岁月新工课。尚父蓑,元亮歌,灵均些。安乐行窝,风流花磨。闲呵诹,歪嗑牙,发乔科。山花袅娜,老子婆娑。心犹倦,时未来,志将何!爱风魔,怕风波,识人多处是非多。适兴吟哦无不可,得磨跎处且磨跎。
晓来春匀透,西园第一枝,香暖朱帘酒满卮。思,休歌肠断词。关心事,夜阑入静时。金芽薰晓日,碧风度小溪,香暖金炉酒满杯。奇,夜来香透帏。人初睡,玉堂春梦回。峨眉能自惜,别离泪似倾,休唱阳关第四声。情,夜深愁寐醒。人孤另,萧萧月二更。泪溅描金袖,不知心为谁?芳草萋萋人未归。期,一春鱼雁稀。人憔悴,愁堆入字眉。紫箫声初散,玉炉香正浓,凉月溶溶小院中。从,别来衾枕空。游仙梦,一帘梅雪风。轻寒堆翠被,东风暖玉纤,香冷金猊月转帘。添,蛾眉新淡尖。香收焰,倚窗愁未タ。楚台云归去,待都来三二朝,闲煞东风碧玉箫。箫,宝钗金凤翘。风流貌,把人来憔悴了。
蜀僧抱绿绮,西下峨眉峰。为我一挥手,如听万壑松。客心洗流水,余响入霜钟。不觉碧山暮,秋云暗几重。
"水空流,心不竞,门掩柳阴早。芸暖书芗,声压四檐悄。断尘飞远清风,人间醒醉,任蝶梦、何时分晓。
"客里凄凉,桐花满地,杜宇深山。幸自君来,谁教春去,剪剪轻寒。
休官鼓泽居闲久,纵清苦爱吾子能守。幸年来所事消磨,只有苦吟甘酒。平生学道在初心,富贵浮云何有?恐此身未许投闲,又待看凤麟飞走。
画船夜泊寒山寺,不信江枫有客愁。二八蛾眉双凤吹,满天明月按凉州。
小年底死踏槐忙。叹蝉声,早斜阳。今夕何年,白骨照沙场。天上人间都是梦,石中火,镬中汤。人如今且免秀,误才康。驰大马,试长枪。说与儿门,书里有膏梁。万万古来同一月,斫不尽、广寒香。
天地果无初乎?吾不得而知之也。生人果有初乎?吾不得而知之也。然则孰为近?曰:有初为近。孰明之?由封建而明之也。彼封建者,更古圣王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而莫能去之。盖非不欲去之也,势不可也。势之来,其生人之初乎?不初,无以有封建。封建,非圣人意也。彼其初与万物皆生,草木榛榛,鹿豕狉狉,人不能搏噬,而且无毛羽,莫克自奉自卫。荀卿有言:“必将假物以为用者也。”夫假物者必争,争而不已,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听命焉。其智而明者,所伏必众,告之以直而不改,必痛之而后畏,由是君长刑政生焉。故近者聚而为群,群之分,其争必大,大而后有兵有德。又有大者,众群之长又就而听命焉,以安其属。于是有诸侯之列,则其争又有大者焉。德又大者,诸侯之列又就而听命焉,以安其封。于是有方伯、连帅之类,则其争又有大者焉。德又大者,方伯、连帅之类又就而听命焉,以安其人,然后天下会于一。是故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,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,有诸侯而后有方伯、连帅,有方伯、连帅而后有天子。自天子至于里胥,其德在人者死,必求其嗣而奉之。故封建非圣人意也,势也。夫尧、舜、禹、汤之事远矣,及有周而甚详。周有天下,裂土田而瓜分之,设五等,邦群后。布履星罗,四周于天下,轮运而辐集;合为朝觐会同,离为守臣扞城。然而降于夷王,害礼伤尊,下堂而迎觐者。历于宣王,挟中兴复古之德,雄南征北伐之威,卒不能定鲁侯之嗣。陵夷迄于幽、厉,王室东徙,而自列为诸侯。厥后问鼎之轻重者有之,射王中肩者有之,伐凡伯、诛苌弘者有之,天下乖戾,无君君之心。余以为周之丧久矣,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耳。得非诸侯之盛强,末大不掉之咎欤?遂判为十二,合为七国,威分于陪臣之邦,国殄于后封之秦,则周之败端,其在乎此矣。秦有天下,裂都会而为之郡邑,废侯卫而为之守宰,据天下之雄图,都六合之上游,摄制四海,运于掌握之内,此其所以为得也。不数载而天下大坏,其有由矣:亟役万人,暴其威刑,竭其货贿,负锄梃谪戍之徒,圜视而合从,大唿而成群,时则有叛人而无叛吏,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,天下相合,杀守劫令而并起。咎在人怨,非郡邑之制失也。汉有天下,矫秦之枉,徇周之制,剖海内而立宗子,封功臣。数年之间,奔命扶伤之不暇,困平城,病流矢,陵迟不救者三代。后乃谋臣献画,而离削自守矣。然而封建之始,郡国居半,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,秦制之得亦以明矣。继汉而帝者,虽百代可知也。唐兴,制州邑,立守宰,此其所以为宜也。然犹桀猾时起,虐害方域者,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,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。州县之设,固不可革也。或者曰:“封建者,必私其土,子其人,适其俗,修其理,施化易也。守宰者,苟其心,思迁其秩而已,何能理乎?”余又非之。周之事迹,断可见矣:列侯骄盈,黩货事戎,大凡乱国多,理国寡,侯伯不得变其政,天子不得变其君,私土子人者,百不有一。失在于制,不在于政,周事然也。秦之事迹,亦断可见矣:有理人之制,而不委郡邑,是矣。有理人之臣,而不使守宰,是矣。郡邑不得正其制,守宰不得行其理。酷刑苦役,而万人侧目。失在于政,不在于制,秦事然也。汉兴,天子之政行于郡,不行于国,制其守宰,不制其侯王。侯王虽乱,不可变也,国人虽病,不可除也;及夫大逆不道,然后掩捕而迁之,勒兵而夷之耳。大逆未彰,奸利浚财,怙势作威,大刻于民者,无如之何,及夫郡邑,可谓理且安矣。何以言之?且汉知孟舒于田叔,得魏尚于冯唐,闻黄霸之明审,睹汲黯之简靖,拜之可也,复其位可也,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。有罪得以黜,有能得以赏。朝拜而不道,夕斥之矣;夕受而不法,朝斥之矣。设使汉室尽城邑而侯王之,纵令其乱人,戚之而已。孟舒、魏尚之术莫得而施,黄霸、汲黯之化莫得而行;明谴而导之,拜受而退已违矣;下令而削之,缔交合从之谋周于同列,则相顾裂眦,勃然而起;幸而不起,则削其半,削其半,民犹瘁矣,曷若举而移之以全其人乎?汉事然也。今国家尽制郡邑,连置守宰,其不可变也固矣。善制兵,谨择守,则理平矣。或者又曰:“夏、商、周、汉封建而延,秦郡邑而促。”尤非所谓知理者也。魏之承汉也,封爵犹建;晋之承魏也,因循不革;而二姓陵替,不闻延祚。今矫而变之,垂二百祀,大业弥固,何系于诸侯哉?或者又以为:“殷、周,圣王也,而不革其制,固不当复议也。”是大不然。夫殷、周之不革者,是不得已也。盖以诸侯归殷者三千焉,资以黜夏,汤不得而废;归周者八百焉,资以胜殷,武王不得而易。徇之以为安,仍之以为俗,汤、武之所不得已也。夫不得已,非公之大者也,私其力于己也,私其卫于子孙也。秦之所以革之者,其为制,公之大者也;其情,私也,私其一己之威也,私其尽臣畜于我也。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。夫天下之道,理安斯得人者也。使贤者居上,不肖者居下,而后可以理安。今夫封建者,继世而理;继世而理者,上果贤乎,下果不肖乎?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。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听,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,以尽其封略,圣贤生于其时,亦无以立于天下,封建者为之也。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?吾固曰:“非圣人之意也,势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