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江云三犯·西湖清明
地入南山近,城分北斗馀。池塘垂柳密,原隰野花疏。
江山残照,落落舒清眺。涧壑风来号万窍,尽入长松悲啸。井蛙瀚海云涛,醯鸡日远天高。醉眼千峰顶上,世间多少秋毫!
残腊泛舟何处好?最多吟兴是潇湘。就船买得鱼偏美,踏雪沽来酒倍香。猿到夜深啼岳麓,雁知春近别衡阳。与君剩采江山景,裁取新诗入帝乡。
年年春日异乡悲,杜曲黄莺可得知。 更被夕阳江岸上,断肠烟柳一丝丝。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唿之为沧浪僧云。
月华如水笼香砌,金环碎撼门初闭。寒影堕高檐,钩垂一面帘。碧烟轻袅袅,红战灯花笑。即此是高唐,掩屏秋梦长。
橘柚垂华实,乃在深山侧。闻君好我甘,窃独自雕饰。委身玉盘中,历年冀见食。芳菲不相投,青黄忽改色。人倘欲我知,因君为羽翼。
手自搓,剑频磨。古来丈夫天下多。青镜摩挲,白首蹉跎,失志困衡窝。有声名谁识廉颇?广才学不用萧何。忙忙的逃海滨,急急的隐山阿。今日个,平地起风波。
冷空淡碧,带翳柳轻云,护花深雾。艳晨易午。正笙箫竞渡,绮罗争路。骤卷风埃,半掩长蛾翠妩。散红缕。渐红湿杏泥,愁燕无语。乘盖争避处。就解佩旗亭,故人相遇。恨春太妒。溅行裙更惜,凤钩尘污。酹入梅根,万点啼痕暗树。峭寒暮。更萧萧、陇头人去。
头玉硗硗眉刷翠,杜郎生得真男子!骨重神寒天庙器,一双瞳人剪秋水。竹马梢梢摇绿尾,银鸾睒光踏半臂。东家娇娘求对值,浓笑书空作唐字。眼大心雄知所以,莫忘作歌人姓李!
修既治滁之明年,夏,始饮滁水而甘。问诸滁人,得于州南百步之远。其上则丰山,耸然而特立;下则幽谷,窈然而深藏;中有清泉,滃然而仰出。俯仰左右,顾而乐之。于是疏泉凿石,辟地以为亭,而与滁人往游其间。滁于五代干戈之际,用武之地也。昔太祖皇帝,尝以周师破李景兵十五万于清流山下,生擒其皇甫晖、姚凤于滁东门之外,遂以平滁。修尝考其山川,按其图记,升高以望清流之关,欲求辉、凤就擒之所。而故老皆无在也,盖天下之平久矣。自唐失其政,海内分裂,豪杰并起而争,所在为敌国者,何可胜数?及宋受天命,圣人出而四海一。向之凭恃险阻,铲削消磨,百年之间,漠然徒见山高而水清。欲问其事,而遗老尽矣!今滁介江淮之间,舟车商贾、四方宾客之所不至,民生不见外事,而安于畎亩衣食,以乐生送死。而孰知上之功德,休养生息,涵煦于百年之深也。修之来此,乐其地僻而事简,又爱其俗之安闲。既得斯泉于山谷之间,乃日与滁人仰而望山,俯而听泉。掇幽芳而荫乔木,风霜冰雪,刻露清秀,四时之景,无不可爱。又幸其民乐其岁物之丰成,而喜与予游也。因为本其山川,道其风俗之美,使民知所以安此丰年之乐者,幸生无事之时也。夫宣上恩德,以与民共乐,刺史之事也。遂书以名其亭焉。
忽惊水上光华满,疑是乘舟到日边。"